第六百二十八章:竹籃打水一場空

作品:《名門嫡女:神探相公來過招

    那個人的來勢極快,已經到了屋門前,孫世寧手中的書尚且沒有放下,倒是做出了個太太平平的假象。

    孫長煕已經到了跟前,卻眯著眼看她,沒有往裡走,因為隔得不是那麼近,目光中大部分只見到孫世寧一頭烏鴉鴉的發,而有些忽略了她的長相。

    與已經死掉的若姬不同,孫世寧不用模仿,遺傳是件很神奇的事情,她的舉手投足之間,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,居然會得越來越像朱紫墨,不是像那個已經收斂在鄉野的婦人,而是像那個意氣奮發,足以吸引任何人耳目的朱紫墨。

    孫長煕越看越不能轉移開視線,孫世寧卻被他看得後背發毛,那是她被敏英擄來以後,面對面與其對峙時,都沒有發生過的情況,說真心話,如果一開始,她已經抱著可以與沈念一同生共死的念頭,那麼心裡頭的畏懼實在是很有限。

    她不怕死,就不會害怕威脅。

    但是,這會兒孫長煕的目光過於赤裸直白,她已經是出嫁的婦人,若是說一點都看不明白,那麼也不可能,只是這個人,為什麼態度會突然轉變得這樣大,他到底想要做什麼!

    如果有可以退後的空間,孫世寧很想避開他的視線,避得遠遠的,但是屋中只有這麼大的地方。

    孫長煕直接讓冬青出去的時候,冬青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,居然難得壓制住心中的恐懼,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:「小娘子來的時候,才吐了血,總壇的大夫也說要她靜養。」

    「你倒是膽子大了。」孫長煕陰測測的笑道。

    「冬青,你出去!」孫世寧知道,冬青這會兒要是再敢多說一個字,在這個瘋子跟前只怕是要保不住性命了,這會兒,孫長煕無論有多麼瘋狂的念頭,至少還要留她所用,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。

    她方才一低頭的時候,見到其指甲中有赤褐色的殘渣,似乎是才殺了什麼人過來這邊,她不想冬青死在她面前,若是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,她還能夠找到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,恐怕也只有冬青一個人了。

    冬青心有不安的看看她,她使了個眼色,讓其快速逃命去。

    孫長煕等冬青離開,好整以暇的在桌邊坐下來,替自己倒了一杯水,兩個人離得近,孫世寧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,再想到方才冬青的話,心中一惻,生怕是其已經提前對沈念一動了黑手。

    但是,她不能問,她知道的,這時候要是真的問了,就是稱了他的心,她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。

    孫長煕一邊將水慢慢喝下去,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孫世寧身前,似乎這樣看著她,也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。

    孫世寧等待著,等待著他先開口,她想要知道這個瘋子的心思,他的下一步舉動。

    「沈念一在我手中。」孫長煕放下了茶杯,低聲說道。

    「然後呢?」孫世寧知道她也跟著緊張起來,被冬青的話,被孫長煕的態度給感染到了。

    「然後就關在地牢中,找了兩個手段最毒辣的照看著他,你放心,一定不會有任何機會讓他逃跑的,這裡可不是朝廷中那些狀若虛設的牢獄,這裡的機關很多,他不會解,就出不來。」孫長煕微微笑著,看著她道。

    「你是不是在擔心他?」

    孫世寧咬了咬嘴唇道:「你說過要給我考慮的時間。」

    「是,我是說過這樣的話,不過你至少也要給我個時限,你說對不對?」孫長煕的心情似乎越來越好了。

    「我需要考慮周全。」孫世寧深吸口氣答道。

    「我等得起,你等得起,只怕是有人等不起。」孫長煕笑容可掬,一雙眼只差粘在孫世寧身上,拔不下來了。

    孫世寧暗暗分析,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,忽然態度大變,前幾天離開時,是說攝魂之術亂了他的心境,所以才特意避開,難道說,這也是走火入魔的一種?

    他口中等不起的人必然是沈念一,孫世寧還有個疑惑,如果已經抓住了沈念一,那麼即便是用來威脅她所用,孫長煕依然是透露過了口風,她思前想後的,明白當時的話要是攤開了說,便是兩照山中的密藏,需要她,也需要沈念一,缺一不可。

    她能夠解開機關巧簧,那麼沈念一有什麼用?


    三處天衣無縫到底是誰留下來的,怕是她的外祖父朱子明知道內情,眼前這個人知道些皮毛,將這些都上呈到先帝面前的朱子明,到底是不是做錯了。

    實則,孫世寧心中也沒有把握,是不是真的能夠解開,前頭那個天衣無縫可以說是僥倖,還是差些將一雙手都被賠進去,裡面卻空無一物,這一次呢?

    孫長煕也是朱子明的徒弟,為什麼他解不開的,卻料定她可以!

    孫世寧略微試探問道:「如果我也解不開那個所謂的密藏,你這麼久處心積慮的準備,不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?」

    「不會的。」孫長煕回答得很坦然,「我不至於會做出無謂的準備,到了當前,你必然會明白的。」

    孫世寧按捺下心中之火,她自打從冬青口中得知沈念一已經到了兩照山並且被俘以後,唯一的念頭就是想先見一見他,那種相思之情已經快要溢出來,根本不是她盡力能夠控制住的。

    「是不是告訴得太少,顯得我沒有誠意?」孫長煕笑眯眯道,「方才我殺了個人。」

    他將一雙手都伸出來,放置在桌面,以便孫世寧看得分明:「我一進來,你就發覺了不是嗎?這比常人都要敏銳的嗅覺,我做胭脂水粉生意不過是一時興起的主意,你倒是天生能夠做好這個行當的,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。」

    孫世寧避重就輕反問道:「你殺了什麼人?」

    「若姬,你見過的,在孫家大宅裡頭。」孫長煕從來不將別人的性命放在眼中,所以儘管因為掩飾真身的身份與薛氏生下一兒一女,也沒有放下多少心思,若姬將薛氏嚇得險些失常,他聽聞後,不過也是一笑而過。

    已經沒有用處的人,留著也是一種浪費,要是若姬當時將薛氏弄死,他也不會介意的。

    孫世寧已經想到是那個假冒朱紫墨的女子,她從敏英口中得來的消息,此女應該是長期侍奉在總堂主身邊,因此特別傲氣,這一次任務失敗,最多是個懲罰,沒想到他會親自動手,取了她的性命。

    敏英得到這個消息,想必會很高興。

    「你怎麼不問,我為什麼要殺了她?」

    「你殺人還需要問理由嗎!」

    孫長煕先是一怔,隨即大笑道:「這句話說得好,我很愛聽,我殺人不需要理由,不過都是一些螻蟻罷了,何須要過多的廢話,不過我殺了若姬,卻要同你說明白。」

    「你且說。」孫世寧知道過喜過憂在其眼中,不外乎都是一種刺激,在這個人面前,最好的方法就是像一潭深水,便是扔了石子進去,也無非是咕咚一聲沉了底,漣漪都來不及打開。

    「若姬的長相,本來與你母親就有幾分相似,一言堂裡頭有兩個人手中有些門道,便按著我的心意,將她徹底改變成你母親的模樣,如今,我卻忽然發現,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情,她根本不像,根本只是濫竽充數的一個笑話。」

    孫長煕輕描淡寫道:「所以,我將她殺了,因為她在我面前魚目混珠這些年,早就該死了。」

    說到此處,他又用那種炙熱的目光,深深的看著孫世寧。

    孫世寧突然明白過來,他的用意,他殺了可以以假亂真的若姬,是發現,還有別人可以替代他心中的朱紫墨,這個人不是旁人,正是她,她是朱紫墨的親生女兒,母女兩個人又相依為命這些年,她的很多習慣都隨母親,十分正常。

    但是再正常的事情,到了不正常的人面前,就無法用言語來解釋了。

    孫長煕慢慢抬起手來,孫世寧頭皮發緊,一刻不放鬆的看著那隻手,如果他膽敢做什麼的話,她絕對會反擊的,就算他不是她的父親,也是她的親叔叔,這個瘋子,難道根本就沒有道德倫理之心!

    幸而,孫長煕尚有些理智,沒有做出出閣的舉動,只是將那隻手放在桌面上,忽而發問道:「你母親在鄉下的時候,就沒有過男人?」

    孫世寧想都沒有想,直接拿過桌上的茶壺,如果只是羞辱她,或許她最多用言詞討回來,但是母親在她心中的形象,無與倫比,豈是這樣一個人能夠詆毀的,一壺溫熱的茶,連同茶壺一起,不偏不倚全部倒在孫長煕的頭上。

    屋中,頓時變得很靜很靜,只能聽到茶水流過他的臉,滴落到地上的聲響。

    孫世寧已經豁出去了,閉一閉眼,再飛快的睜開,雙眸晶亮,迎上了他即將爆發而出的怒氣。

    沒想到,孫長煕放聲大笑起來,根本不在乎的用手將手擼了一把道:「真好,這壺茶倒得真好,真是有當年朱紫墨的脾氣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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